果然,林鹤轩唇角挑衅的浅笑,一下子激怒了肖焉。
“林大学士,肖姑娘我是观景?还是看人,与你何干?倒是你,你这个,一个一辈子都不被人待见的局外人,来此干嘛?”
肖焉柳眉倒竖,她说着,移步过来,她甩着她手上,被她绞变了形的丝帕,仰脖歪着头,站在了林鹤轩的面前。
“局外人?”
被肖焉说成了局外人,林鹤轩的内心有一丝丝的微颤。
不过,他极快地调整好自己。
“没错,我的确是一个局外人。”
林鹤轩脸上的细微,肖焉看得清楚,不过,她还没来得及高兴,林鹤轩温润的话语,紧接着就又说了出来。
“肖姑娘,其实,你很清楚,你跟我,同样都他们夫妻俩的局外人,不过呢!”
“不过什么?”
“我这个局外人,是被他们夫妻俩喜欢的局外人,而你?”
“我?你?你,喜欢你又怎样?到头来,你还不是跟我一样。”
肖焉说完此话,立马感觉不对。
自己怎么能跟他一样。
他可是住在他自己的家里,而自己,那可是被太上皇给请到家里头来的。
“林大学士,你看看你脚下的地,这里可是我肖焉的家。”
她摇着帕子,脸上努力地想要展露笑颜,只是,她的笑比哭也好看不到哪儿去。
看着眼前这张还算不错的脸,林鹤轩只感觉到她很可怜,不是一般的可怜。
作为一个女人,活成她这样,每日她都为自己画张大饼,而后沉浸在大饼里的幻想。
“你的话也没错,我跟你的确不同。”
同样都是可怜人,又都是局外人,林鹤轩心软,便再也不想跟她计较,他话毕,绕开了他,进入园子。
肖焉因林鹤轩态度的忽然转变,她僵立在哪儿。
这好不容易,寻到个吵架的对手,此人怎就如浮上水面的气泡,起初膨胀的不行,忽然之间怎就没了。
“怎么回事?你别走啊!你怕了?没用的东西。”
漓博明倚着白玉的栏杆,眯着眼睛看着水中,大团、跳跃着的红鲤竞相抢食,心情变如天上绚烂的阳光,忽晴忽暗。
这几日,因身上的力气回归,他男子汉的雄心便也回到他的心间。
这几日,他扪心自问,回顾自己这几年,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,不觉暗忖自己幼稚可笑。
有心想去栾凤阁见冷小熹,紧蹙眉头的他,却寻不出什么理由来。
“该死,都什么时候了,小熹都那么的对你了,你还在这儿犹豫什么?”
漓博明愤恨地咒骂自己,一下把手中的鱼饵全都丢入了水中。
新一轮的抢食开始,水中的红鲤再一次成团翻滚起来,哗啦啦的,扬起来的水花饶是好看。
可他再无心欣赏。
拍拍手,仰起头看天,自己虽然很想、很想见到冷小熹,可要怎么见?怎么见?
是去找钰儿?
不妥,钰儿身为一国之君,忙得很,再说,这种事情,作为父亲,怎能找儿子帮忙。
那找谁,谁能给自己这个台阶呢!
谁呢?冷小熹身边的丫头翠儿?小香子?
不可,再怎样说,自己也是堂堂的太上皇,身为太上皇,怎么能低三下四地去求下人。
左一个不行,右一个不妥,可真把漓博明给为难得不轻。
身边的景色再美,漓博明却再无心情欣赏。
最后,他终于咬牙,握拳给自己鼓劲。
“男人么!就要有男人的胸怀。”
“男人,得大…”
“度。”字还没说出来,转身的他便看到,就快走到近前的林鹤轩。
林鹤轩,他怎么来了,这可真是瞌睡遇到了枕头。
想糖来了蜜。
“鹤轩?你怎么来了?”
面对漓博明脸上,那一闪而过的惊喜,林鹤轩的内心咯噔一声,便是一沉。
“我来看看你。”
邻近假山一处凉亭,二人隔着石桌相对而坐。
石桌上香茗缭绕,一时之间无言,俩人同时端起茶盏轻啜,空气中有那么一丝尴尬,萦绕二人之间。
片刻,林鹤轩想起自己此行来的目的,他道。
“太上皇的身体,最近可好?”
“唔,一切都好,谢谢你的记挂。”
“要不要,我诊治、诊治?”
林鹤轩说着,从怀中掏出诊脉的软枕,放到石桌子上,看着他。
漓博明有心想伸出胳膊,可他面对林鹤轩的那张润泽的脸,放不下面子的他,紧绷了脸道。
“都说了,身体无恙就无恙。”
他说着,冷落着脸,又端起桌上的茶杯轻啜。
“博明,真人面前不说假话,我此次前来,是奉了皇太后的委托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