次日下午,金道长到了婺源。
举目望去,夕阳西下,落日余晖洒满乡间的古村落,那些掩映在竹林中的徽派建筑,粉墙黛瓦、飞檐翘角,溪水清幽,给人一种宁静和质朴的感觉。
道长促景生情,不由得长叹一声道:“一条小溪,两三间古宅,四分翠竹再加上半亩菜园,人杰地灵,真是修行的好地方啊。”
“道长所言极是,婺源的田园阡陌如同山水画一般,古来多少文人墨客流连于此地不忍离去,留下了许多奇闻轶事传说呢。”说话的是一个经过金道长身旁的本地装束的白胡子老头。
道长微微一笑,拱拱手问道:“老表,请问你可知道此地有一位年轻的小神医名叫朱寒生的么?”
白须老者一愣,说道:“南山朱寒生啊,婺源县无人不晓,可惜道长来晚啦,他人已经死啦。”
“死了?”道长心中狐疑,忙急切的追问道,“何时何事去世?”
“一个多月以前,他家中突然失了火,烧成了一片瓦砾,尸骨全无啊,整个婺源人都直惋惜呢。”白须老者不无伤感的说道。
金道长闻言沉吟不语,数日前在开平旷野还见到了朱寒生,怎么会在一个多月之前就已经死了呢?转念一想也就明白了,这是江湖上隐姓埋名惯用的手法,可是他只不过是一个乡村赤脚医生而已,为什么要这样做呢?若是在朱寒生遇见了丹巴喇嘛之后这样做还情有可原,难道说他能预知以后之事?道长摇了摇头。
“这是真的,若是不信,道长可以直接去南山村找村里的老表一打听便知,我白一膏绝无虚言。”白须老者说道。
南山村必定是要去的,金道长望了望日头,问道:“那么请问到南山村怎么走?”
白一膏详细的指点了路径,金道长道谢后便一路匆匆奔南山村而去。
月上东山之际,金道长已经站在了南山村的村东口了。
面前是一片残垣瓦砾,隐约还闻得到那灰烬焦土的气味儿,看来那位白一膏老表说得不错,朱寒生一家定是有过一番不寻常的遭遇。
就在这时,金道长突觉腹中有东西蠕动了起来,他明白,那是三尸虫酒醒了。
金道长迅速拉开旅行袋,取出黄表纸、毛笔和朱砂,借着淡淡的月光,重又书了一张护身符,解开腰带“啪”的一声粘在了肚脐眼儿上,轻轻的嘘出一口气。
这些三尸虫可是不能小觑了,上尸虫青姑能够上行钻进脑袋里,那人非得疯了不可;中尸虫白姑贪食,见什么吃什么,万一啃噬起内脏来,则必死无疑;下尸虫喜淫欲,可别乱搞一通,弄得自己把持不住而毁了数十年的清誉。总之,千万作不得,想到这儿,金道长额头上渗出了几滴冷汗。
腹中三尸虫似乎停止了蠕动,但是随即又有了排便感,道长四处望了望,淡淡的月光,草丛中轻轻的虫鸣,村里的老表都已经熄灭了油灯睡了,无人得见,于是他找了个断壁墙角,蹲下来解手。
“噗”又是一声响屁,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的清脆,道长皱了皱眉头,今天吃什么了呢?他想起途中在一家小食店中吃了一碗猪血汤,还有一大盘韭菜,那可是长纤维呢,最能够促进胃肠的蠕动。
肛门处痒痒的,低头一看,赫然又是一条硕大的蛔虫,颜色乌黑与昨日的有所不同,金道长心中气急,探出钢钳般的二指使劲儿一夹,不料用力过大,竟然将其夹断了……断裂处露出几根尚未消化完的韭菜。
金道长明白了,猪血的铁质在腹中加热氧化变黑,这才导致了蛔虫颜色的变化,而且那些蛔虫竟然偷食了自己吃下去的韭菜。接着下来又屙下数条大大小小残缺不全的蛔虫,其中有的剩下了头部,有的只余一段残尾,道长吃了一惊,这是怎么回事?莫非是被中尸虫白姑啃噬的?
道长正寻思之间,忽闻空中传来“吱吱”的叫声,抬头一看,月光里有一群蝙蝠在他的头顶上不停地盘旋着,为的那只体型巨大,脖子上还系着一块布片……
金道长并未在意这些夜间觅食的小动物,遂拿出手纸低头揩腚……耳边忽闻劲风骤然而至,还没等缓过神儿来,但觉头上火辣辣似针扎般的一疼,急忙仰脸视之,颌下又是一麻,眼前黑影乱舞,自己的头及胡须已经悉数被拔了去。大惊之下,忙腾出双手反击,但是腹中一滞,竟然提不起真气来。就在此刻,忽觉裸露着的臀部一凉,伸手一摸,觉胯间阴毛俱失,就连护腚毛也一根不剩了。
金道长大怒,但是蝙蝠们一击得手又飞腾了起来,“吱吱”的盘旋在了半空里。
原来阴蝠领在卧龙谷阴蝠洞中日久,遂思念起寒生来,便于一天夜里飞回到了南山村。不料庄园已经焚毁,只剩下些残垣断壁,寒生也踪迹全无,自此,每当晴朗月夜,阴蝠领便会来前来探看一次,希望能够遇上寒生,可惜十数个夜晚过去了,还是没有见到那熟悉的身影。
今夜照常前来巡视,竟然现有人在寒生家的废墟上屙屎,阴蝠领勃然大怒,遂率领众阴蝠们对金道长动了攻击。
金道长由于腹中三尸虫之故,无法运行真气,所以只有招架之功,并无还手之力,否则阴蝠们定然会死伤无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