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敢当贝勒爷谢,这是卑职分内的事儿。”
雅尔哈齐看一眼袁桥,“袁桥?这名儿,爷怎么觉着有点儿耳熟?”雅尔哈齐对于自己越来越好的记性还是有自信的。
袁桥苦笑道:“几年前,贝勒爷的父亲庄亲王爷来外城时,遇到一个算命的江湖术士,当时,卑职有幸为王爷跑了跑腿。”
雅尔哈齐想了想,笑一声:“袁大人,你这是与我家的人有缘吧?”
袁桥低头:“卑职三生有幸!”缘?孽缘呀!
雅尔哈齐看一眼袁桥:“袁大人差事办得不错,速度很快,不过,这样的差事,还是少几件儿比较好,可是?”
“是,贝勒爷言之有理。”
雅尔哈齐眯着眼道:“光天化日之下,爷的儿子就被掳走了,袁大人,这外城的百姓,不知一日被掳多少人口?”
袁桥抹一把额上的汗:“卑职职守有亏,卑职有罪。”
雅尔哈齐看一眼袁桥,今天这事儿,兴许内里还有文章,敲打几句这个官员也就罢了,倒不用苛责过甚。
“袁大人,你既拿了朝廷的俸禄,就当把差事办好,这外城,该好好整顿一番了。”
“是,卑职回去后一定着力整顿,还京城百姓一片明朗的天地,为皇上尽忠,为朝廷效力。”
雅尔哈齐摇头,这袁桥油滑,不过办事能力不差,“十阿哥领过去一个爷府里的侍卫,你回衙后,好好问清楚事情的经过,给爷把那些贼人都找出来,查出一个结果后,使人报到爷的府里来。”
“嗻!”
雅尔哈齐起身往马车边走了一步,又回头道:“袁大人,你救了爷的两个儿子,以后有事儿可以来爷的府里找爷。”
“是,卑职多谢贝勒爷。”
雅尔哈齐一挥手:“你忙你的去吧。”
“是,卑职告退。”
袁桥刚起身,雅尔哈齐还没上马车,一个人冲进了布幔之内。
“回来了?回来了?”
雅尔哈齐叹气,回身笑道:“老十,你消息倒不慢。”
十阿哥抹着头上的汗,嘿嘿笑道:“两个宝贝找着了?”
雅尔哈齐看一眼大口喘气的十阿哥,点头:“在马车里。”
十阿哥听了这话,一屁股坐到雅尔哈齐先前坐的椅子上,大出一口气:“找回来就行,找回来就好,唉,可把爷吓得够呛。”
雅尔哈齐看着十阿哥笑道:“你会被吓着?你连皇上交待下来的事儿也敢找碴儿,连家当都敢卖,朝廷命官都敢鞭打,你会被吓着?”
十阿哥嘿嘿笑着,回头猛不丁看到袁桥,瞪大眼:“还不回去查案,还在这儿等着领赏呢?”
袁桥赶紧行礼退了出去,一边走,一边想,他要是不给这位爷行礼请了安再走,这位爷会不会抽他?袁桥叹息,这些个皇子阿哥,太难侍候了!
十阿哥把袁桥吓唬走了后,回头又冲着雅尔哈齐傻笑:“这个,嘿嘿……”
雅尔哈齐指指十阿哥屁股下的椅子道:“你的家当!”
十阿哥愣了愣:“怎么跑这儿来了?”
雅尔哈齐哼了一声:“你扔在那大街上,人家被你鞭打过的人还得留人替你看守着,爷已着人把那一地的东西帮你抬回去了,留了几张椅子用用,一会儿,你也搬走吧。”
十阿哥一拍额头:“完了,爷的银子还没筹够呢!”
“十堂叔,弘芝有银子。”早听到动静的弘芝与弘英跑到马车门前撩起车帘子冲十阿哥喊。
“十堂叔,弘英也有,弘英和二哥听说你没银子使,就带着人去找你,谁知道被人掳了。你别卖家当了,我们的给你,总共二十万两够不够?额娘给了我和二哥每个人十万两,大哥和姐姐也有,要是我们俩的不够,加上大哥和姐姐的,够不够?”
十阿哥呆呆地看着那对睁大眼看着他的宝贝:“你们来找十堂叔,是要给十堂叔送银子的?”
弘芝点头:“我们本来说带在身上的,姐姐说我们太小,带着不放心,就没让我们带,只让我们来找你。”
弘英接口道:“幸好没带,不然,就被那掳我们的人抢走了,他们把我和哥哥的衣服都抢了。”
弘芝看着十阿哥道:“十堂叔,四十万够不够?不够我再找额娘要,你别卖家当,这些家当将来要留给你的儿子呢。”
十阿哥的鼻子有些堵,兜头对着雅尔哈齐一鞠到底:“老雅,对不住,俩孩子被掳,都是我害的。”
雅尔哈齐侧身闪了开去,吡牙道:“你少他娘的酸,哥哥我知道你也不希望孩子出事儿不是?我不怪你。再则,你也别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,今儿这事儿蹊跷,可不像是碰巧,老十,你不妨仔细想想。”
十阿哥挠着脑袋哼道:“是呢,爷这边刚出门儿,孩子们就得着消息了,这是设好了套儿把孩子们掳走?”
雅尔哈齐哼道:“说来说去,还是怪你,你要不闹这一出,哪有这事儿?哼,看吧,再两天大朝,有你受的!”
十阿哥头都快挠破了,“我这也是逼急了,四哥一点儿情面不讲,有什么办法。”
雅尔哈齐哼道:“百官们没闹,你这个皇上的儿子倒闹上了?你说这钱收回去是谁的?是咱自家的,你别说话,你想说那是国库?你忘了,这个天下,是咱爱新觉罗家坐着呢,那些个借款的官员巴不得你闹大呢,你闹得越大,他们才越高兴,你要是闹得四兄这差事办不成,他们不用还钱就更高兴了,那些个借款的有多少是日子真过不下去的?不都是平日攀比着把银子花了?你自己被人当了枪使,你还得瑟。”
十阿哥被雅尔哈齐数落得有些下不来台,抬头瞪着雅尔哈齐道:“我知道你偏着四哥……”
雅尔哈齐瞪着十阿哥道:“这是四兄的原因吗?是你自己没做对。”
十阿哥一听,恼了,哽着脖子道:“我卖自己家当,有什么不对了?”
雅尔哈齐咬牙:“你想让人家说四兄逼得兄弟卖家当还债?”
十阿哥恨道:“四哥就那么说的,说还不起债,把家当卖了也得还。”
雅尔哈齐狠吸了几口气:“那你就把东西搬到正阳门大街上来?你想让天下人看皇家的笑话?这正阳门大街有谁买得起你的东西?你不就是想给四兄添堵?”
十阿哥虎地站起来在地上转来转去,声音一下提高了:“我就是故意的,怎么的,我就……”
“胤誐。”
十阿哥的声音一下卡住了,看着从车里下来那个摇摇欲坠的女子,十阿哥手足无措:“玉儿,你怎么一下子成了这样了?你先前不还好好的?”
雅尔哈齐几步过去扶着妻子,回头冲十阿哥哼道:“还能为什么?孩子丢了,她这做娘的能好得了?老十,我告诉你,她这精神,没个三五个月恢复不过来,这几个月,你吃自己吧。”
十阿哥的脸一下皱巴了,可看看玉儿没一丝血色的脸,到嘴边的抱怨又咽了回去,她这样子,比她当初怀孕时精神还差,打认识她起,这么些年,他就没见过她像现在这样的,仿佛连站都站不稳的样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