庄亲王乐呵呵逗着两个金孙,玉儿不知所已,雅尔哈齐不动声色喝着茶。
二叔博翁果诺见大哥只顾着逗弄两个孙子,却半天不说话,咳嗽一声提醒道:“大哥。”
庄亲王抬头看一眼弟弟,反应过来,清咳一声道:“今儿把一家子招到一起,说一说归还国库欠款一事。”
雅尔哈齐拔茶叶的手顿了顿后接着继续拔,玉儿看一眼丈夫,拉着女儿的小手接着揉搓,这个朝堂的事儿和她们这些女眷又没关系,阿玛哈怎么在这个当口说起来了?
博翁果诺见大哥开了口,放心啦,“大哥,自打弟弟革了爵,这个日子就越来越艰难,弟弟在国库也借了些银两,咳,下面的孩儿们有职的也没两个,只是每年发给宗室的例银却有些不够使,也都借了些许。”
庄亲王看看形容枯槁的亲弟弟叹口气道:“你不是有地?还有铺子?”
博翁果诺又咳一声:“哥,不够使呀。”
庄亲王叹气:“每年我不是都着人给你送去些银两?”
博翁果诺脸红了红:“弟弟还有一家人要养呢,就都花了。”
庄亲王转头看看下面的几个侄儿:“你们还有谁借了?”
厅里响起或高或低的应答声,却没一个不曾借的。
庄亲王皱眉:“伊泰、荣贵,百福,你们一个三等侍卫,一个是奉国将军,百福,你考评差,最后得了镇国公的爵,你们都是有俸禄的人,怎么也借了国库的银子?”
伊泰是二叔博翁果诺的二儿子,他听到庄亲王责问,站起身回道:“大伯,我这侍卫不过五品,一年能拿多少?家里一家子张口等着吃,后来,没法子,就借了。”
荣贵也起身道:“大伯,侄儿一年的岁俸只有二百多两,禄米也只有二百多斛,侄儿还得养老娘,家里又有好些个孩子,侄儿日子也艰难呢。”
百福年纪较轻,倒不像两个叔伯那样厚脸皮,吭哧道:“伯祖,侄孙借得不多,只一千两。侄儿回家翻翻额娘留的东西,当当应该能还清。”
一边几个不乐意了:“百福,你小子每年有七百两银子,还有七百斛禄米,你是不愁,可叔伯我们却没来钱处呀。”
“是呀,百福。你小子,只管着自己不是?”
“就是,就是。”
百福被众叔伯围攻,一时脸涨得通红:“侄儿我这爵也是今年才得的,前些年不也一样过得紧巴巴的吗?怎么倒是我的不是了?”
“你得了爵,你今后是不愁了,可叔伯我们可不行呀。”
“是呀,你再怎么着,以后是不愁的嘛,便是今年手紧一些,明年就好了不是。”
百福听着叔伯左一言右一语,全是说他有爵有来钱处,让他接济的话,最后被顶得只能坐在位置上生闷气。
一边的庄亲王见吵得不成个样子,咳嗽一声,厅里这才静了下来。
庄亲王道:“二弟,你借了多少?”
博翁果诺吭哧半天,才道:“五万两。”
庄亲王呆了一下:“我年年给你送银子,你怎么还欠下这么多?”
博翁果诺看看下面一众小辈,咳了一声:“弟弟这二十几年,日久天长,不就积下这么些?”
庄亲王想着二弟的爵从二十三年被革后,还真二十几年了。
庄亲王皱着眉道:“这次追欠,却是须得还的,皇上说了,宗室与国同体,咱不能和那些百官一样。”
“哥,我也想还呀,可是,这不是手紧嘛。这段时间四阿哥又追得紧,要不,也不能来找你想法子不是?”
庄亲王皱眉,五万银子,他是有的,只是,这个口一开了,以后,却怕是止不住了,他可不想留一个空架子给儿子。
“老二,你的铺子,田地,每年下来,至少也得万把两吧?怎么就会欠下这许多?皇上开口允许借银,时间也不久,你怎么就欠下这么些?这可是相当于郡王十年的俸银呀!”
博翁果诺没敢看他哥,只低头道:“就是欠下了,我一直也没合计过,还是四阿哥把帐单送来我才知道总数的。”
庄亲王看看弟弟,又看看一屋子人,皱着眉头想,不用说,都等着他这个亲王帮着还呢。
庄亲王低头想心事,一边伊泰道:“雅尔哈齐,你有什么好法子没?”
雅尔哈齐抬起眼皮看一眼伊泰,伊泰只觉着被冰块儿凉了一下似的,还带着丝丝的痛。
雅尔哈齐翘翘嘴角:“堂兄,欠债还钱,天经地义,这个还需要想法子吗?”
伊泰鼓了鼓劲儿:“理儿是这么个理儿,可是,这时间这么紧,我们从哪儿去弄钱来还呢?”
雅尔哈齐往椅背上一靠,懒洋洋道:“五品的官儿岁俸银八十两,禄米八十斛,堂兄,你说说,你欠国库多少银子?”
伊泰赶紧道:“不多,两万。”
雅尔哈齐失笑:“哥,两万两白银不多,那多少是个多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