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克敦嘻嘻笑:“那是因为你戴着扳指呢,没扳指,你一箭也开不了。”
玉儿白他一眼,懒得和他再争辩。虽然她确实戴了一幅手套,可也不至于一箭也开不了。至于脱掉那双透明薄软的鲛手套到底会如何,她有些心虚地没去想。
“行了,和小姑说说,到底怎么回事,怎么就受了这么重的伤?”
阿克敦瘪嘴道:“那木都鲁氏都很卑鄙!”
玉儿啪一声拍在他的脑门上:“怎么还上纲上线了?连一个姓氏都带进去了?从小到大白教你了?不论面对什么,都不能一概而论,这一个家里的孩子还有好有坏呢,何况一个姓氏。”
阿克敦有些委屈地吭道:“我知道,我这不是不忿嘛,既要比武,却又预先设伏,让我带伤较量,赢了又有什么意思,何况,最后他也只是争了个平手。”
“你和谁比武了?”
“博尔屯!”
“那是谁?”
阿克敦想了想,小姑记性好,家里老人教了的都记得,便道:“博尔屯的父亲叫费叶楞,袭了他玛法赉塔的一等阿思哈尼哈番。”
玉儿使劲儿地想,想了半天,才想起来,这个赉塔是个庶子,于康熙二十三年已经死了,二十五年,皇帝追授了个一等阿思哈尼哈番的爵位。赉塔是康古里第四子。
康古里当年在太祖(努尔哈赤)时便与弟弟喀克笃里率壮丁二百名来投,太祖命编二牛录,令其弟兄二人分辖,也是军旅世家。
“你怎么和他较上劲儿了?”
阿克敦道:“谁知道他犯的什么邪劲儿,愣说我羞辱他们那木都鲁氏,要让我知道知道厉害。我问他,他却脸红耳赤,只一个劲儿叫喧要与我比试。侄儿总不能弱了家里的气势,就应下了。”
“以你的底子,要赢应该也不难吧,怎么只打了个平手,还受了这么重的伤?”
“方才说了嘛,是先受了伤再较量的!”
“那一般的人也伤不着你呀?”
阿克敦道:“原是约在内城比武,后来他们却又说去城外,我在去赴约的路上,遇到一个三十左右的汉族人,他忽然拐出来,被我的马蹭了一下,几下言语不和,当时就动手了,那汉子像是个长年习武的,习的还不是战阵之术,倒像是那些什么镖局的厉害镖师,都是近身的功夫,我打小虽也学了些拳脚,可和这些练了几十年的却不能比,最后被打了一拳,踢了一脚,那汉子就走了。我当时急着去赴约,也就没多想,谁知又走了几刻钟,才觉得胸腹间火烧火燎一样的剧痛……
回家后我才想明白,那个汉族人根本是自己往我马上撞的,后来也是他刻意挑剔才打起来的。这世上也没那么巧的事儿,偏改了比试的地儿,偏是我去比试的路上撞着的人,偏我一撞就撞着个少见的厉害人,我与随从皆骑马,他就偏撞我马上了……”
玉儿叹道:“傻孩子,就是那会儿受了重伤,你又逞强去与人再比试,结果伤上加伤!”
阿克敦心虚地不敢说话。
“该,让你热血冲脑,逞强斗狠!”一个严厉的声音大声训斥。
玉儿回头一看,却是大哥伯鑫。又忍不住笑,嘴上说得狠,不也没去衙门?想是不放心吧。
阿克敦见是自己阿玛,急忙从床上下来,“阿玛,你怎么在家?”
伯鑫看儿子动作利索,此时已丝毫不见昨日的痛苦与虚弱,放下心来。
“从小到大教了多少次,遇事要沉静,不可被七情六欲所左右,你呢?居然因为人家几句话相激,就好勇斗狠,是不是觉得自己功夫好,怕别人不知道啊?”
阿克敦老老实实站着,一声不敢吭。
玉儿看看也差不多了,“大哥,他还只有十六岁,正是热血之年,这也是难免的,如果他像个老头儿似的,你又该念他没一点儿血性了!”
伯鑫在外,那也是个一言一行皆有威势的,可是,只要对着这个小妹,那是一点儿办法没有。摸摸只比儿子早出生三个月的妹妹的头,无奈道:“你就惯着他吧!”
玉儿抿嘴笑,“咱们先出去吧,让阿克敦先把衣裳穿好。”
玉儿跟着大哥去了他的书房,兄妹俩也有几月未见了,上一次见面,还是在庄亲王府呢,本来玉儿出月子带龙凤胎按俗规回过一次娘家,可当时三个哥哥都有差事,结果一个也没见着。
“我方才去看了你那对龙凤胎!”
玉儿笑道:“可惜长得不太像我!”
大哥无奈道:“像你?女儿像你还行,儿子像你,他以后可怎么见人?”
玉儿不乐意了:“我这样子不能见人吗?”
大哥看妹妹炸毛了,赶紧道:“别人会笑话他男生女相!”
玉儿不以为然:“男生女相的多了!”
大哥也不打算和小妹争辩,反正,到最后,就算她没理,也能说出理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