玉儿笑眯眯地靠在他身上,没醉就好。
雅尔哈齐心满意足地搂着玉儿,想着先前大厅里那一张张红了眼的脸,忍不住得意地笑了,嘿嘿,幸好当年他受伤的时候知道了玉儿有洁癖,之后也一直没碰别的女人,要不,玉儿怎么会愿意嫁给他。那帮小子,到现在还不知道输在哪儿呢,都道他命好,有个皇帝叔叔,却不知道他为此付出多少心力才抱得美人归呢。
“玉儿!”
“嗯?”
“没什么,就是想叫叫你。”
玉儿失笑,他怎么一下这么孩子气了?
“咱们去哪儿呀?”
“你有什么地方想去的吗?”
玉儿想了想,摇摇头:“其实我最想去潭拓寺,可惜,只能想想。”
雅尔哈齐搂着她,这儿摸摸那儿摸摸,“那咱们再找个时间去吧,今儿去外城看看吧!内城可看可玩儿的少!”
外城?玉儿眼睛闪了闪,长这么大,她还从没去过外城呢。
因是从镶蓝旗出来的,于是,雅尔哈齐让轿夫直接出正阳门去前门大街。
“前门大街?孔尚任说‘前门辇路黄沙软’,前门大街是条美丽的街吧?”
“呵呵。”雅尔哈齐轻笑,“他都被免职了,你还念着他的诗。”
玉儿耸耸鼻子:“你们看的是《桃花扇》的政治意义,我却只看桃花扇的精彩故事。自然对孔尚任没什么意见的!”
“嘘,在我面前自然是百无禁忌的,只是到了外人面前,你可不能说这话。”
玉儿轻哼道:“我又不傻,皇上是不是因为《桃花扇》免了他的官儿?”
雅尔哈齐轻声道:“许是有这个原因吧,但也不全是!他也在京城呆了十年时间,总有这样那样一些把柄被人捉住,今年春天,因为一件疑案,加上他这个本子,成了政敌攻击他的手段,皇上也顺水推舟……”
玉儿点点头,一个文人,可以言谈肆意一些,如李白那样高喊“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”,可一个官员,你说话就得谨慎、你的政治立场一定得坚定,这一点,无论古今官场,都一样!
“他现在回老家了吗?”
雅尔哈齐想了想:“没有,还逗留在北京呢!”
“去年,皇上派宫中内侍向他素要了《桃花扇》本子,‘午夜进之直邸’,其时‘名公巨卿,墨客骚人,骈集者座不容膝’。孔尚任可谓春风得意。”
玉儿道,“可是‘词人满把抛红豆,扇影桃花闹一宵’,‘方挥桃扇春无限’?”
雅尔哈齐点头:“从他这诗里,便能看出孔尚任当时是极其得意的。后来《桃花扇》不仅在京城频繁演出,岁无虚日,故臣遗老啼嘘而散,还流传到偏远的地方,连‘万山中,阻绝入境’的楚地容美也有演出《桃花扇本末》。便有官员说这本子让一些南明遗民蠢蠢欲动,其间还隐有对故朝的眷恋之情,皇上本已升他为户部广东司员外郎,因为这些弹劾,便也罢了他的官。”
玉儿听着雅尔哈齐与他说这事的始末,忍不住叹气,这事儿赖谁?赖皇帝?可皇帝要想把江山坐得稳,自然要防患于未然的,赖官员?官员之间总有竞争关系,你有了漏洞人家为什么不钻?赖孔尚任?不知道他最初若知道这个本子会成为自己罢官的诱因,还会不会让他流传出去?可他的这个本子,既让他享誉当代文坛,又让他留名后世,他若知道后果,也会把这个本子公开吧。
“他是孔子的后人吗?”
雅尔哈齐点头:“山东曲阜人,孔子六十四代孙。”
玉儿笑道:“万事师表。”
雅尔哈齐点头:“三十二年,他奉旨回曲阜,参加曲阜孔庙落成的祭祀典礼,送上御书‘万世师表’匾额,想来,是极荣光的吧!”
两人在轿内轻声说笑,那轿却被轿夫抬得飞快,见着前面同样一顶红盖,红幨,红帏的八抬大轿,便有轿夫道:“超是不超?”
轿夫都是身强力壮的小伙子,见轿就爱超过去,不过,又都碰软怕硬,加上庄亲王府的这些轿夫素来被管得严,倒还没有别的亲王府的轿夫那样蛮横,这会儿还知道问一句,没有直接超过去。
雅尔哈齐听到了,掀开轿帘看了看,道:“咱们不急,且慢慢徐行!”